【春节24h/08:00】可乐鸡翅 （下）
金光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窝在蓝曦臣怀里被他柔声哄着哄着睡着了，只记得自己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整个肿成了两个核桃。
他顿觉丢脸，转头没看见蓝曦臣在旁边，却闻见一阵咖啡香气。他揉着眼睛起了床，踱步到客厅看着蓝曦臣手捧着一杯咖啡讶异地抬头呆望着少了一块的天花板。金光瑶一阵窘迫。
蓝曦臣见他起了笑道：“早……”又见他揉着眼急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道：“别动，我给你找眼药……”
金光瑶乖顺地住了手，躺倒在沙发上，静待他二哥找了滴眼药走过来，小心翼翼翻开他肿胀的眼皮，清凉的药水入眼，顿时酸胀就好多了。
蓝曦臣的脸近在咫尺，呼吸轻柔地舔在他脸上，金光瑶忽然伸手勾住他二哥的脖子，一动，眼药滴在了脸上。
蓝曦臣无奈地摇摇头，宠溺地替他擦去脸上的药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阿瑶……你可别像昨晚一样吓我了，我看你一开始躺在沙发里面没动静，心脏差点都停了。”
金光瑶点点头：“对不起……”
蓝曦臣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也知道你的性子逼你你也不会说什么……我只对你说一件，你要记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有我呢……二哥和你一起扛。”
金光瑶扁了扁嘴，点点头，泪滴从眼角滑落。
蓝曦臣笑道：“瞧瞧……怎么又哭了？”
金光瑶伸手搭在眼睛上，声音也变得闷声闷气：“是眼药水……”
蓝曦臣无奈一笑。
……
快到周末的时候又收到江厌离的短信：阿瑶来吃饭吧……你哥有话对你说。
金光瑶怔了怔，默然好久，回了一个：好。
周末将蓝曦臣也带上了，开门的又是金子轩，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幸好江厌离也迎了出来，顺便和蓝曦臣闲话了两句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金子轩进了门都一直扭扭捏捏，直到被江厌离瞪了一眼才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对金光瑶道：“你……来一下。”
金光瑶只得起身，乖乖跟他避开众人站到角落里，
金子轩道：“那天……我……我说的浑话……你别往心里去。”
金光瑶目瞪口呆地怔了怔，要知道他从小在金家这样的小误会小喝斥不知经历过多少……这还是金孔雀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给他道歉呢！
见他没有作声，金孔雀的脸色更白了白有点难堪地抬了头，金光瑶这才魂魄归窍急忙摇头摆手：“没……没，没……哥，我……我没在意。”
金孔雀松了口气，越过他别扭地来了一句：“哦，那出去准备一会儿吃饭吧。”
金光瑶：“嗯嗯。”
金孔雀夫妇在厨房忙活，金光瑶和蓝曦臣在客厅陪金凌玩，没一会儿又听见门铃声，江厌离去开了门，不多会儿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转过来，看见客厅的蓝曦臣后猛然一怔，然后提高了声线叫道：“蓝曦臣！！”
蓝曦臣正和小金凌一起摆弄推土车的轮子，闻言一怔，回头循声望去。
江澄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上便疾步奔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番摆弄。众人正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就见他似乎从手机里翻出了什么，举着递到蓝曦臣面前：“这女的……我的联系方式是不是你给她的？！！”
蓝曦臣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Georgiana?”然后他看着江澄极其真诚地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诧异，想了想才道：“那天你……”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那天你突然跑出来说了那些话……她会有些好奇你是谁……也挺正常的一件事吧？我只是说了你的名字……没有给她你的联系方式……不过……她要是真的要找你的联系方式，应该也不难……”毕竟谁没事被莫名其妙跳出来一个人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嘲讽了一通，都会有些诧异这人到底是谁，到底来干吗的？
江厌离凑过来看到江澄手机上的照片，笑道：“啊……就是你说最近一段时间老是缠着你的那个……”
她还没说完，江澄喝止了：“姐！”
江厌离掩唇笑道：“阿澄你是不是要脱单了？”
江澄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吧？！再说这事儿还不得怪你？”
江厌离讶然：“怎么怪起我来了？”
江澄默默压低了声音碎碎念：“还不是你跑来念叨了一大堆什么‘一家人’，什么‘要互相关心’……”说道这里他白了目瞪口呆路人状的金光瑶一眼，嗔道：“不然我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去管人家这等闲事？这下好了……我倒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说着气呼呼地收了手机走了。
金光瑶何等聪明通透一个人，怔然了一下就明白了，江澄这是出差遇见蓝曦臣和一个女的在一块儿气不过冲上去替自己出头呢。他忽而一笑，看蓝曦臣还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摸样，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临近吃饭的时候，门铃又响，江澄被江厌离指示去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人影就翻了个白眼：“这会子你倒有空过来了？我还以为那些八卦记者得撕了你呢。”
“切。”魏无羡摘了墨镜和口罩：“那也得他们有本事能抓到我再说。”
江厌离走过来看着门外的魏无羡和蓝忘机笑道：“啊，大明星来了。”
“师姐……”魏无羡拥进来，甫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啊，莲藕排骨汤？！我就知道师姐你最好了！”
江厌离笑着，被一脸酸溜溜的金子轩给拉过去挡在身后。
蓝忘机进了门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看见蓝曦臣也在倒是有些讶异的样子，唤了声：“兄长。”
蓝曦臣笑着点点头：“忘机，阿羡……”
魏无羡一看见金光瑶来了精神，笑道：“呀，小嫂子也在啊？”
金光瑶一怔，笑了笑，脸颊有些发烫。
快吃饭的时候魏无羡恰坐在金光瑶身侧，趁着众人忙忙碌碌的空档偷偷笑着压低声音对金光瑶道：“小嫂子，真羡慕你呀，大哥为了能带你出去玩一趟费这么大周折。”
金光瑶怔了怔：“啊？”
魏无羡一怔道：“糟了，他还没跟你说？那肯定是想当惊喜的……好吧好吧，你没听到，我什么也没说。”
金光瑶哪里肯放他，急忙缠着他，魏无羡拗不过他只得老实交代：“大哥说你们最近工作都太忙了想带你出去放松一下……可是你那个公司的事情不是脱不了手么？所以想让你哥给你顶一顶，那谁能说得动你哥呢？这不就得我出马跟我师姐好好说说……”
金光瑶恍然大悟，愣了半晌，笑了。
静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也要对魏无羡和蓝忘机表示一下正常的关心，于是又道：“你……你和忘机最近还好吧？”
魏无羡：“好得很啊，怎么了？”
金光瑶笑道：“我是说……忘机的叔叔，蓝老先生……”当年他跟蓝曦臣的时候老头就差点儿没蹦下天来，如今唯一的种子选手蓝忘机也栽了……不难想象老头这次的反应激烈程度应该是呈几何倍数的递增，蓝忘机能安生才怪了。
魏无羡倒是一脸惊讶道：“大哥搞定他了啊？他没跟你说？”
金光瑶目瞪口呆：“啥？搞定他了？他……怎么搞定的？”
魏无羡道：“嗯，他这次回美国去不就是为了这件事的嘛……”他想起什么一样忽然笑了笑道：“大哥去把蓝家老太君给请动了。”
金光瑶瞪大了眼。
蓝家唯一一个辈分最高的长辈蓝翼，比蓝启仁还高了两辈呢，可不就是“老太君”么？蓝家今天这番辉煌少不了老太太的辛苦努力，蓝家何人不是对其敬重有加不敢违命呢？老人家平日里已经不理世事了，安心休养生息，唯独对蓝家嫡系这两个曾孙宠爱有加，护得跟什么似的。
不过蓝曦臣和蓝忘机都是极有分寸的孩子，平日里没事从不会去劳烦老人家，更何况是这种事，想来蓝曦臣把她搬出来，也是最后的杀手锏了。
金光瑶掩唇笑道：“然后蓝老先生就……同意了？”
魏无羡笑道：“怎么可能……那老头倔的跟驴一样……即便老太太压着，人也是有最后底限的。他说要大哥跟忘机，无论是谁，无论结不结婚出不出柜，哪怕是代孕也不得让蓝家断了后……不过老太太一句话就把他给秒杀了。”
金光瑶笑：“老太太说什么了？”
魏无羡道：“老太太拐杖一杵地眼一瞪：‘你敢拿我两个宝贝曾孙当生育工具？曦臣跟忘机自己愿意是一回事，被迫是另一回事，你那么在乎蓝家香火你自己不去结个婚，有脸来逼你侄子？’”
魏无羡本就是个影帝来着，一举手一投足都将老人家学的惟妙惟肖，连声音中压抑着的怒火都表现了出来，金光瑶看着吃吃地笑。
这一句正戳了蓝启仁的痛处，难怪他偃旗息鼓了呢。
一顿饭吃完，众人各自散了去，蓝曦臣开着车载着金光瑶，这日天气极好，金光瑶便忍不住叫他把车停在公园附近，两个人正好散步晒晒太阳。
冬日难得的暖阳照在身上，金光瑶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不由地轻松了起来，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崩溃抱着蓝曦臣大哭的场景，实在是越想越觉得丢人。不过也还好……起码，在他撑不住崩溃大哭的时候，还有个坚定的肩膀可以依靠。
就像蓝曦臣对他说的：“有我呢。”这样三个字……来的比“我爱你”更坚定实在，让人心安。
一阵咖啡香气飘过来，金光瑶不由地目光追随这拿着咖啡纸杯的路人，蓝曦臣见状笑道：“阿瑶等我一下。”
“嗯。”
金光瑶在原地立足，不多会儿就看见蓝曦臣拿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
金光瑶笑了笑，摘下羊绒手套，将冰凉的手贴在纸杯上暖着。
蓝曦臣伸手去将他一只手摘下，捏在手心，嗔怪道：“怎么冬天手总是这么冰呢？”说着将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阻隔了冰冷的空气。
他的手宽厚，手心炙热，金光瑶在他的口袋里同他十指交握，指尖却忽然在他羊绒大衣软糯的口袋底，触到了一件小小的，冰凉的事物。他有些好奇于那一物的形状，用指尖仔仔细细地描绘着，忽而明白了什么，坚定将那物从他口袋里掏了出来。
蓝曦臣忽然有丝窘迫，微微咬了咬唇，显示出几分不自在来。
金光瑶笑着将那枚铂金戒指举到眼前笑问：“哟，蓝涣……你这是买给谁的呢？”他一激动，把人户籍上的大名都唤了出来。
蓝曦臣停下脚步，将手中的咖啡杯暂时放在路边的雕塑底座上，从他手中拿过那枚戒指戴在他手上，郑重道：“谁戴上了就是买给谁的。”
金光瑶看着细细的光华在指尖流转，笑道：“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一茬了？”
蓝曦臣微微尴尬地拨弄了一下发丝：“我……我看忘机和阿羡他们前段时间吵着要买情侣钻戒……才想起来……”
老实说他俩那出柜的传闻被证实可少不了那一对钻戒的功劳，金光瑶有理由相信魏无羡是故意给媒体拍到的。
蓝曦臣执着他的手道：“阿瑶……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又不太会说话……所以……有时候会让阿瑶受委屈……”
金光瑶圈紧了他的手，温柔一笑，坚定道：“和二哥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委屈。”
两人携手相视一笑，气氛正一派旖旎，金光瑶的手机忽然响起一个邮件进来的声音，工作狂的他本能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原来是聂老大的邮件，点开一看却是一张新年贺卡，颇为商务风格。
他举起手机给蓝曦臣看：“呶，大哥还知道发新年贺卡？我以为ABC都不怎么过中国年。”
蓝曦臣执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瞥了一眼笑道：“大哥呀……我这次出差回去还遇见他来着，他跟我夸你了。”
金光瑶瞪大了眼睛：“他？夸我？”而不是骂他！？告他状？
蓝曦臣笑道：“嗯……他说你勤快又聪明，还说我眼光不错。”
金光瑶怔了半晌，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蓝曦臣道：“怎么？”
金光瑶道：“没什么……二哥你眼光确实好！”
蓝曦臣忽略了他难得自夸的部分，笑了笑。
金光瑶看着他，动情地说了一声：“二哥……谢谢你。”
他本冷得像冰的手在他掌心被慢慢捂暖，乖巧安静地任他捏着，蓝曦臣心底涌上一阵幸福的暖流。他一生坦坦荡荡，可能干过的唯一一件问心有愧的事……就是十三年前那天小东西灌他酒的时候他并没有喝多却装醉……顺水推舟趁机把心心念念好几年的小东西给吃到嘴了吧？
若是这唯一的“污点”换来余生如此平淡却幸福的相守……给他一万次选择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继续这般选择。
蓝曦臣道：“阿瑶若是真的要谢我的话……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想吃阿瑶煮的可乐鸡翅。”
金光瑶好笑地看着他：“好。”
蓝曦臣也笑了笑从新牵起他的手，道：“阿瑶……”
“嗯？”
“我们回家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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